一代人的情感符号与文化消费 "首尔病"引中国MZ一代共鸣

首尔夜景 【图片提供 首尔观光财团】

2016年，韩国独立乐队Thornapple发行了一张名为《首尔病》的唱片，主打歌《首尔》中这样写道：“我们未能学会共同哭泣，只懂得互相憎恨，去不了任何地方，就被困在这座城市——首尔”。在韩国社会研究中也存在“首尔病”这一说法，用来代指人口过度集中于首尔导致的一系列大城市常见病，包括住房成本高昂、交通拥堵、区域发展不平衡以及低生育率等社会问题。但近来在中国互联网上，“首尔病”（Seoul Syndrome）被赋予了新的意义，并得到了大批MZ一代的共鸣。

“首尔病”通常用来形容那些去过首尔后，对这座城市念念不忘，甚至难以适应原本日常生活的心理状态。在中国社交平台小红书上搜索“首尔病”关键词，瞬间会出来大量帖子。一位网友写道“首尔病的正答是：离开首尔，我会生病，在首尔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国内亚健康的现代都市症候，首尔的空气又让人容光焕发的魔法因子。我在汉江边骑自行车，徘徊于新沙洞买手店，去圣水吃传闻中的土豆脊骨汤。无论现生何其压抑，只要踏上这片土地，即便是样板房式千篇一律的幸福，也令人心驰神往。”

“首尔病”一词多见于喜欢K-POP文化的追星一族，他们在各类网络平台上，记录在首尔追星的经历与首尔旅行的体验，描摹“出逃”日常生活及前往首尔的意义，用“首尔病”来概括自己重返日常后，对首尔的留恋等状态。2019年，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海外文化宣传院对包括韩国在内的16个国家、共8000人进行了“对韩国的印象”问卷调查。结果显示，K-POP不仅是外国人最容易接触的韩国领域之一，也是韩国形象代表的关键词。

K-POP文化建构了偶像与粉丝之间特殊的亲密关系。偶像的成长历程、训练生活、出道与成名故事，往往以城市地理为叙事线索，使首尔地图成为一种人生体验的象征。不同年龄与圈层的粉丝群体，皆可拥有“我来到你的城市，走过你来时的路”的高度私人化情感体验，进一步强化了首尔在粉丝文化中的符号意义。

对于许多人来说，“首尔”或“汉江”首先不是一个地理概念，而是一个由MV、韩剧浪漫场景、爱豆vlog所构建的情感符号系统，这个符号系统的“超真实”比物理现实更具吸引力。对于“首尔病”患者来说，首尔是一个心理上的“乌托邦”，是一个真实存在但具有特殊性质的空间、在学业工作压力之外仅有一小时之差的“他处”。到此一游不需要考虑这里的房价、交通拥堵或生活成本，可以纯粹地享受它的美。这种纯粹的、不带生存负担的凝视，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奢侈和自由。

然而，随着一系列视频涌入该话题，“首尔病”本身携带的轻度忧伤情绪被解构了，国内外网友对“首尔病”一词形成了各种观点，在互联网上形成鲜明对照。

有人认为“首尔病”揭示了粉丝对偶像的复杂感情，体现了MZ世代特有的粉圈生态文化，也有人认为，该词夸大了这一感情，显得过分矫情。在海外媒体上，韩国网友了解到民众对本土文化的喜爱之后，则友好表达了接纳与欢迎。

尽管被冠以“病”字，该社会现象本质上是MZ世代接触新鲜事物、寻求精神寄托，追求自我表达与个体自由的普遍心理诉求，含有自我调侃的意味，是一代人的“社交货币”，“首尔病”指代的群体本身并不值得批判。